很多年以后我才知道那个东西人家叫糯米滋,而把蒸熟的糯米块放在碎花生上沾滚的才叫麻芝。
当年两个姐姐要在凌晨三、四点起身包我们家管叫“麻芝”的糯米滋,而我因年小而“逃过一劫”。那时我们一家五口同睡一间房,但是母亲半夜起身做糕和姐姐们起身帮手我都没知觉没记忆;她们半夜起身的事是在我懂事以后听说的。
那时家里还有台大石臼,用来磨米。通常都是父母在推,而我们姐弟偶尔客串;尤其是我更是只推那两下就叫累然后跑掉了。后来母亲用包装米粉了,那石臼也就搁在那儿;搬了几次家后更不知所踪。说了有点想知道它现在在哪。
一直到有能力租下一间三尺砖单层排屋,再到后来买了间双层木屋,母亲都一直在做“麻芝”;但姐姐们还有没有半夜起身帮忙我竟也想不起来了。而我却记得母亲说“麻芝”是众多糕点里比较赚钱的一种。
现在要写从前,才发现那些记忆竟然如此模糊、那么散乱、整理不来也那么不确定。
庆幸自己懂事以后还有机会客串帮忙母亲做点杂碎。别说我孝顺,因为我真的只是心血来潮才客串帮忙。但是就那点的记忆,让我把母亲和“麻芝”串起来。
那一大盘糯米浆仿佛还在眼前,而母亲的手和我的手在里面捞着、挤着搅不散的糯米粉团。糯米糊的颜色和浓度都历历在目。
蒸熟了的糯米糊的颜色、手感,也没忘记过。
花生炒熟了的味道不香,总是一阵焦味;我记得那焦味。
启动机器把把花生打碎的声音一段一段,多长多短,清清楚楚在耳边。
还有母亲说过不好打太细,不然吃时咬不到花生粒就不香了。
打碎了的花生香味我也没特别喜欢,但我嗅到了就想念了。
很片断的对画面、味道和话语的记忆凑不成故事,但今晚凑成一份小小、好吃但吃不完的麻芝。
没包成像母亲弄的糯米滋,因为我从前就包不好,总要母亲收拾手尾;更重要的是,我还是觉得那样包实在不好吃。
但是啊何必非循着从前的模式不可?就换换,换成喜欢的。
在这第十年,换个感谢、欢喜的心情地去缅怀她,不是很好吗?
也再次答应母亲,无论将来如何我都会活得好好的。